箴言

【沈马】二分法[结局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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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一切内容与真人无关,请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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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远隔万里,但河湾事件在国内掀起的轩然大波绝对称得上是一场上升到了一定高度的大事。更何况也正因为远隔万里,且只有一些口述和模糊的视频片段、照片流出来,更给了所有人想象的空间。

  这所有素材之中,在热搜第一爆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是一张内容丰富的照片。虽然不知原始拍摄者是谁,但确实是极为优秀的新闻图片,颇有现实主义和讽刺主义色彩。

  那是一张远景抓拍。

  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踏起泥水飞溅,面无表情。男主角额头汗湿,在为自己向打着电话的经纪人辩解些什么。周围那一圈人里,有的交头接耳看热闹,有的满头大汗忙着指挥,有的在急匆匆关摄像头,有的反而拿出手机拍个不停。

  导演侧脸对着镜头,沉着冷静到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仿佛早就对这种事习以为常。而马丽站在他身边,和他对比鲜明。

  两个人高马大的外国男人死死拦着她,扯着她的衣服不让她上前。她面容扭曲地哭喊着什么,半跪在地上挣扎。经纪人和助理在焦急愤怒地对那两个男人抗议,扯着他们的手和胳膊,却终究是无用功。

  这张照片里看不清沈腾,只能看见河湾浅处他依稀埋在污水中看不见脸的模糊身影。

  但众所周知,有时候侧面叙事比之于平铺直叙,具有更强大的吸引力和想象空间。

  霎时之间,舆论的愤怒从国内一路烧到了日落大道。

  傲慢的男主角注定要为他的年少轻狂付出些代价。但圈内人的关注点并不在此。

  感慨沈腾运气可真好的大有人在,人没什么大事,还白捡这么一大波舆论好感。

  也有的感叹他运气好,不是因为什么舆论不舆论,仅仅是因着他不论怎么样,身边都有马丽。这是个什么圈子无人不知,因而真情格外难得,也就格外为人称奇。在这个圈子里,即使有再大的仇怨,对这样的感情也少不得赞叹,祝福。不会再去加害。

  也不会再想去干涉。

  

  马丽接到她名义上的丈夫电话时,已经坐在沈腾的病房外不知哭了多久。

  她觉得自己仿佛总是这样,从年轻时就这样。在沈腾的病房外流泪对她而言是每年都要经历两三次的体验,可每一次都太难,太疼了。

  她又不是林黛玉,这一辈子的眼泪却竟是都要为他一个人流尽了。

  “你哭了很久吧。”电话那头的人对她沙哑的嗓音甚至不想多问,再多虚情假意的关心,在此时此刻都显得不合时宜。

  马丽没回答。

 “我们,还是离了吧。”对面也沉默了一会,终究说出了来意。

  “最近我寄回去的钱少了?”

  “别再折磨你自己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并没生气,不过是因为早已习惯这种关系。

  何必继续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成熟点儿对待自己的生活和感情。

  马丽的指甲几乎掐进手心,她的眼神是病态的,那种复杂的病态。

  既像是终于如愿得偿,又带着对即将到来的以后化不掉的、来自于晦暗过去的恐惧。

  她又一次站在人生的节点上,往前一步在她看来,就是那样像跳下万丈深渊。

  可是这两天,她一合眼就是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沈腾。医生说是牵动了旧伤,但并没什么大事,应该就快醒了。她却还像天塌下来了似的,沿着脊椎到后脑的寒意和冰凉就是不肯放过她。她终究是想时时刻刻陪着他,守着他,她再也不愿看见他这副模样。

  马丽不敢向前,不想后退,不能待在原地。她手足无措,不知前路为何。

  现在有人替她下了决心,做了决定。而恰巧这正是遵从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的决定。她只要签一个字就万事大吉。

  绿皮火车,白色桌布,巧克力饼干,烟,箱子……

  “姐,哥醒了!”就在所有那些东西又开始在她眼前浮现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她就那么意识模糊地,被突如其来的盛大欢喜冲昏了脑子,举着手机打着电话走进了病房。

  沈腾躺在病床上,白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看见了她,就自顾自笑起来,虚弱得让她心慌。

  “马丽。”他轻轻地说着,嗓子还有些哑,“马丽,我爱你。”

  所有乱七八糟的记忆都在那一刻被他一句话驱散,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又一次,携着她的手,把她拉向了另一段人生。

  “好。”马丽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下了决心,轻声回答。

  在回答他,也在回答他。

  也在回答,她自己。

  挂断电话,她缓缓坐到他床边,把手覆在他软软的刘海上。

  她看着他惊讶而喜悦的脸,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又望向随风飘飞的白窗帘。

  忽而前,忽而后。被风裹挟,不由分说。

  她似乎总是这样的。从小剧场话剧被他带到开心麻花,从话剧舞台跟着他走上小品道路,最后呢从小屏幕被他拉着到了大屏幕。

  就连身份也是如此。从导演和演员,被他改成知己,又被他改成情人。现在,又要被他落实爱人的名分。

  马丽总是被动的,她这一生花了太多时间与沈腾纠缠,多到身边的长辈前辈都看不下去,甚至直截了当问她说,你不会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是不是。

  她那时怔了一下,半真半假地点点头。

  毕竟那时她也不敢相信,她这一辈子,终究还是要和他纠缠不清,直至尽头。

  你看,关乎沈腾的一切,对于马丽来说都可以归于一个词:“总是这样”。

  为他哭为他疼,爱他被他爱,总是这样。

  永远如此。仿佛理所应当。

  就像是种习惯,而马丽不喜欢改变习惯。

  也害怕有朝一日,习惯不得不被改变。


  开了荤腥儿就贪得无厌起来,这话用来形容现在终于彻底得到了马丽的沈腾是半点儿没错儿。

  这边的拍摄很快就结束了,后续如何处理这场事故的,也没什么好说,在此也就按下不表。

  沈腾凑了一个月的假期,顺带帮马丽也凑了一个月。目的十分明确,带着马丽把蜜月给补上。

  二婚怎么了?谁规定的二婚不能大张旗鼓度蜜月了?

  他就要度,不但要度,还要度得举世皆知。他的小姑娘那么喜爱浪漫,那么憧憬婚礼和婚纱,他现在把她找回来了,欠她的一切,自然全要还给她最好的。

  他们从撒哈拉走到夏威夷,两个中年人愣是折腾出了能把年轻小伙子小姑娘都累瘫的旅游强度,一个月时间把地球转了一圈。

  临回国那天,他们在普罗旺斯看薰衣草。

  有点可惜,不是向日葵。

  

  “两个,这个,曲奇饼,巧克力味。”沈腾用他那散装英语费劲地跟当地推车卖饼干的小贩交流,好在小贩经验丰富,把他的意思理解得相当清楚。

  他包好手掌那么大的曲奇饼干递给他,接过了钱,“先生,你一个人?”他好奇问了一句,毕竟来看这片薰衣草的游客一般都是小情侣。

  “不是不是,我妻子,和我。”沈腾说起妻子这个词时眼睛都在发亮,就这个单词他记得最熟,因为念一次,他就想一次马丽。

  “我们度蜜月。”

  “噢!恭喜,先生!”小贩热情地祝福。

  “谢谢!”收集来自全世界各地陌生人的祝福简直是这一个月沈腾最爱干的事,即使马丽总说他幼稚,他还是乐此不疲。

  他最爱听别人说他和马丽般配,祝福他俩这一对。不论听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都是同样的高兴。

  他拿着曲奇饼一路小跑回花田,远远地就看见马丽站在无边的紫色薰衣草间,戴着他给她编的花环,穿一身白裙子,背对着他微微扬起脸,似乎在看傍晚紫罗兰色的天。

  这一幕有些眼熟,如果把薰衣草换成向日葵,那就几乎一模一样了。

  “媳妇儿!”不过这一次,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以自己的真名喊她媳妇,而不用再借助于戏里的角色。

  马丽转过头,朝他招招手,笑起来。

  她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比平时更温柔,还要平静得多。即使是之前那个心理医生给她看完病,她也远不是现在这样平和沉静的状态。

  她的脸色也是红润的,眼睛中水光隐隐。

 “丽丽?”沈腾走到她身边,不知为何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他盯着她看,心中疯狂蔓延的爱意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

  她却从容温柔地拉住他空着的那只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哥。”她低下头,眉眼更显温柔。

  结婚后,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叫他了。沈腾的心脏跳得太快了,他几乎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丢人地昏倒在地。

  “哥,我们有孩子了。”她的嗓音是轻柔的,有些许久未出现的羞怯。

  “孩,孩子,我,我们?”喜剧大师的嘴也开始磕磕绊绊,结巴起来。

  马丽抬起眼,看着他那幸福到不敢相信的模样轻笑,手心贴着他的脸,摸摸他隐隐可见的胡茬。

  她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

 “哥,我们有孩子了。”

  然后,她看见这年轻时如风般无羁无束的浪子,这功成名就后老练狡猾的狐狸,这桀骜的天才,这喜剧的王者,半跪在她面前,将脸虔诚地贴着她温暖的腹部。

  他扶着她的腰,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抹一把眼泪,又抹掉眼角的泪。

  最后,他索性放弃了。就那么跪在地上抱着她,吻着她,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

  他并非没有孩子的人,但这个孩子,他和他挚爱的孩子,终究要得到他许多的偏爱。

  “丽,”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丽。”

  马丽就一句接着一句地答应,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一叫她的名字,即使她正盖着厚衣服躺在地板上睡觉,都会立刻跳起来跑过去,眼睛亮亮地倾身上前看他,“哥,我来啦!”

  那时她总是这么说,就像随时随刻可以为他赴汤蹈火。

  从前如是,现在也如是。

  

  马丽在这个年纪怀上孩子,是绝对的高龄孕妇。而且她这几年把自己折磨得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实在是险上加险。

  怀孕头一个月,她还想着接戏上节目。沈腾虽然担心,也并不拦着她。她是属于舞台,闪闪发光的。他认为自己不能自私地独吞她的光华,更不能折损她的梦想。

  一开始一切都还算顺利,直到第二个月初,马丽节目录到一半突然觉得肚子疼。整个圈子谁不知道这丽姐和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是沈腾的命,一个节目组的人都跟着急得满头大汗,把人送到医院折腾了一宿,才好歹歇过来,母子平安。

  医生只对赶回来的沈腾说了一件事,她这状态,一不小心就会母子俱损。要么好好养着什么节目啊电影啊都别想了,要么趁着现在月份小赶紧把孩子拿了,再耽误下去就不敢动这个手术了。

  当然,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真是个老生常谈的俗套问题,沈腾最讨厌这样的电影情节。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幕还能发生在自己的真实生活里。

  他其实也没犹豫,直接告诉医生准备手术吧。他们各自都已经有孩子了,至于这个孩子,想来是确实没有缘分。

  那也就算了。

  沈腾无比了解马丽,他知道她永远做不了男人背后的女人。她是要风风光光站在爱人身边的,是与他并肩而立的树,绝不会甘心为绕树而生的藤。

  现在的市场,再以马丽的年龄,如果真的消失这么久,再回来的时候肯定是找不到她的位置了。而他再爱这个孩子,也绝不愿他的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小姑娘、他最好的搭档,陷入这样的境地。

  “丽,是我们和这孩子注定没有缘分。”他坐在她的病床旁,手掌像这两个月来无数次那样,覆在她的腹部。

  他觉得自己甚至能感受到孩子的生命。

  这注定是个痛苦的选择,但不论再让他选多少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马丽。

  “哥,我不愿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沈腾认为自己已经流完了眼泪现在该坚强起来安抚马丽了,马丽却直截了当,无比镇定地给了他个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她瘦了一圈儿,不论他怎么补都补不回来的那种。她眼圈乌青,面部浮肿,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可是她就是这样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我怀的孩子,我自己决定。”

  “马丽!”这是很久以来沈腾第一次对她发火。

  他站起身,走了几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对她嚷嚷,不能对她发脾气。

  “丽丽,你留下它,你的事业就毁了你知不知道?”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哑着嗓子看着她把这句话说完。

  他的妻子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只是捂着自己的小腹,盯着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回答,“我怀的孩子,我自己决定。”

  后来沈腾再去回忆那个时刻,他总觉得马丽那时的选择,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孩子。她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答案,一个她已经恐惧了太久,却始终得不到的答案。

  那就像是,被关了多年,不知何时会行刑的死刑犯,终于即将等来刽子手的问候。

  她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疯狂的光。

  而他只顾着难以置信,只顾着想方设法说服她,竟丝毫未曾觉察。


  最终这场争论,在亲朋好友一致赞同沈腾观点的背景下,依旧以马丽的大获全胜告终。她只有一个理由,却充分得不容辩驳。

  “我怀的孩子,我自己决定。”

  车轮战到最后,她流下泪来。本已经决心这次绝不妥协的沈腾,于是甘拜下风。

  他叹着气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地哄。

 “丽丽,不哭了,不哭了。”他亲她的额发,不忍心再逼迫她。

  “留下吧,那就留下这孩子吧。”他抚摩着她的肩,想要笑一笑,心里却痛苦得让他只想落泪。

  他怎么可能不爱这孩子,可是他怎么忍心她自毁前途。

  “哥。”马丽偎在他怀里,合着眼睛,“你会一直爱我吗?”

  “哥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他的回答如同起誓,坚定得无从质疑。

  马丽倏地笑了。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只是更深地拥入他怀中,环住他的腰。

  那天以后,沈腾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他拍戏,他上节目,他四处应酬,为了公司的事晨昏颠倒。惟一剩下的那点时间,就是花在了陪马丽和孩子们上。

  想要保住马丽在市场上的地位,靠别人是不行的,还得靠他自己。

  一开始他还能抽出时间来陪陪马丽,到了后来,他几乎一两个月都只能每晚上給她打视频电话聊半个小时的天。

  马丽对此倒也没什么反应,仿佛这是事情理所当然的发展方向。她只是增加了一个爱好,爱每天晚上在医院抱着来陪她的、已经睡着了的两个孩子,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长久地望着遥远的月光。

  她的话越来越少,到了预产期之前,除非沈腾给她打电话,不然就连孩子们都不能让她多说一个字了。

  生产时,已经是深夜。因为整个孕期都在精心调养,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十分健康,眉眼很像沈腾。

  马丽躺在病床上,看着年迈的母亲抱着这个孩子,被两个大孩子和亲家围着,笑得无比开心,还念叨着要给小外孙女取个什么名儿才好。

  你怎么长得那么像他,为什么不像我呢?

  马丽却满脑子都是母亲年轻时,抽着烟,靠在绿皮火车脏兮兮的玻璃上对她说的这句带着哽咽哭腔的话。

  那晚上沈腾不在。她生下这孩子的时间比预产期提前了两个礼拜,他在国外谈生意,再怎么样都回不来。

  可是她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她一贯是个极为优秀的演员。

  

  孩子生下的第二天,沈腾终于赶回了北京。他抱着马丽,说就按咱们之前说好的,这孩子的小名就叫小葵,向日葵的葵。

  马丽点点头说好,问他孩子的大名呢。

  “那得等你妈跟我妈,你爸跟我爸,再加上我姐,都争完一轮儿谁取的名字最好再做决定了。”沈腾笑着逗她。

  她点点头,不再多问了。

  小葵满月那天正好赶上沈腾新电影的首映礼。那时他身边的女主角是最近崭露头角的喜剧女演员。能独当一面的喜剧演员很少,她年纪轻轻,已经可以算是其中之一。

  马丽把满月酒摆在了晚上,白天她自己溜达出门,去看首映。

  她的脸开心麻花的人没不认识的,见了她来,自然不会拦,都是上赶着带她进放映厅,给她找座位。

  “嫂子,这边儿。”麻花儿年轻一代的杠把子,一个进公司没多久已然大放异彩的小伙子乐呵呵地招呼着她往里走,小心翼翼地要去扶她坐下。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刹那间僵硬下来,新人们不知所措,却只知道老人儿们都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

  “瞎叫什么,这是你大姐。”魏翔算得上这小孩儿半个师父,这话也就他说最合适。

  “没事儿,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个称呼。”马丽笑了笑,和声道。

  称呼什么重要吗,即使叫她大姐又能怎么样。嫂子终究还是嫂子,仅此而已。

  “阿丽——”艾伦急着想说什么,被她一个眼神看了回去。

  “什么都别说了,都坐吧,来支持你们大哥电影来了吗这不是。”马丽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晚上小葵的满月酒都过来吧?”

  “那肯定的啊,那孩子就跟我亲。”

  “啥玩意儿,明明是跟我最亲。”

  “争什么争啊,是我好吧。”

  马丽看着这老几位斗嘴,笑了一下。这大概是她今天心情最好的时刻。

  很快满场宾客落座,电影院黑了灯,荧幕亮起,出现了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我刚刚发现了一位神秘嘉宾啊,绝对是非常惊喜。”主持人故作玄虚地提高了嗓音,亮了灯的放映厅里,立刻有不少人都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是谁呢?腾哥,你知道是谁吗?”主持人把问题抛给了沈腾。

  “那肯定是我——我最好的搭档,马丽。”沈腾下意思把“我媳妇”三个字咽了回去,他太明白马丽不希望以后只以这个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

  “嫂子今天来得可太悄无声息了。”旁边的女主角熟稔地抛了个包袱,“要早知道我都不跟腾哥拍那段儿抱抱的戏了。”

  “别胡说了妹妹,回家是我得跟搓衣板儿亲密交谈。”沈腾习惯性接了梗,全场一阵大笑。

  把我媳妇改成我搭档能改变什么吗?马丽想,名义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主持人在起哄让她上台,现场气氛极为热烈。女主角和几个年轻的小演员都在旁边儿尽职尽责地跟着闹腾,说嫂子来都来了快上来吧。

  她多年的职业生涯告诉她,此时此刻,她应该相当得体地站起身,微笑着走上台,微笑着站在一边当个抄热气氛的陪衬,然后微笑着结束这让她难堪的任务。

  她毕竟还是马丽,她不是任性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小姑娘。

  “姐……”常远伸手想拦她,她拍拍他的手臂,微笑着朝台前走去。

  以前,她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一个。

  现在,她是站在台下的那一个。

  她还记得年轻时,巡演完那场乌龙山伯爵。谢幕的时候她一袭火红的礼裙,抱起一个小女孩儿站在他身旁。

  他穿着白西装,上前一步,把鲜艳的花束抛向台下欢呼的人海。

  她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样远那样近。

  那时她是他半个情人,那时她是他……最好的搭档。

  那时,他朝她走来,目光中是疯狂的赞叹与爱慕。

  而今,他几步跑到台前想把她抱上来,眼神里尽是担忧与愧疚。

  在起哄的掌声中,马丽望向背景处摆着的海报。

  他的名字旁,跟着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而他和她当时去客串的那部电影,最后因为舆论压力,硬生生从院线改成了流媒体。

  今时今日,他还是沈腾,她却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马丽。

  她退后了一步,躲开他的手臂。

 “哎呀我嫂子害羞了。”在沈腾惊讶的神情和骤然降到冰点的气氛下,也就女主角还在尽力救场。

  “丽丽?”沈腾试探着轻声喊她的名字。

  他并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称呼她。马丽想。

  她能从他眼中看出什么呢?

  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马丽看来,那把悬在她脖颈上的刀,终于落了下来。

  可之于她而言,这反倒是种解脱。

 “丽丽?”他伸手想去抚她的脸。

  马丽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她看着他,看着她这一生的挚爱,没再说一个字。

  她转身跑出了放映厅,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之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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